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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江一诺已在半梦半醒中。
她翻了个身，皱着眉，被胃里翻涌而起的恶心折磨得有些睡不好。
陈寅洲悄然开门，借着门外得光亮，他能看见江一诺蜷缩在床上的小小身影。
他迈进了房间，摸黑去桌子上的保温杯里倒了杯水，来到江一诺床前。
他把窗帘微微拉开一些，借着月光，凝视着她的睡颜。
很多次，很多很多次，他都曾在她这样睡着时来看过她。
这些年，她瘦了，下巴尖得厉害，身上没有一点肉，陷进大床里像独自航行在大海上独木舟，宛如随时都会被深海吞没。
看起来她离开他以后，过得也不怎么样。
江一诺半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她看见床边隐约有个模糊的轮廓。
男人身上被烟酒气缠绕，衬衫带着独属于夜晚的寒气。
她揉了揉眼，拽住他冰冰凉凉的衣角：“什么时候回来的？”
语气亲昵到宛如前几天的冲突从未发生，这几日的冷淡也从未存在，而他们只是一对恩爱的寻常夫妻。
陈寅洲不动声色朝后退了一步，衣角滑柔的料子从她指尖溜走。
他淡声道：“刚到。阿姨说你没吃饭？”
江一诺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翻了个身：“没胃口。”
“恶心？”
“嗯，孕反。”江一诺把自己缩在被子里，脑袋歪在枕头上看他，眼睛亮晶晶的，那副样子乖巧可爱，像只听话的、收起自己利爪的软糯猫咪。
不，像狐狸，幻化成人形，要把人拆骨入腹的那种狐狸。
陈寅洲不动声色地把她这副样子尽收眼底又过滤掉，把杯子递给她：“润润嗓子，一会下去吃东西。”
“我不吃。”她不去接水，身子也不动。
明明神色、语气都如常态，陈寅洲却能立即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
曾经他们那么相爱，她一个眼神他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静默几秒，陈寅洲想起何韦的嘱咐，孕激素会影响到女人的情绪和行为，而过度的压抑不利于胎儿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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