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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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去三十年，秋父从此杳无音讯。

一开始，秋母和秋秋每隔一个礼拜，就往秋父留下的地址写信，却封封都如石沉大海，毫无回音。后来，秋母咬了咬牙，去邮电局按秋父留下的电话号码，打了个国际长途。

哪知道，秋母满心期待的去，最后却是失魂落魄的回来，那边接电话的是个声音刻薄的倭国女人，华夏语说的很好，她告诉秋母，她的儿子是不会要个华夏女人做妻子的，让秋母不要再打电话，也不要再寄信了。秋母不敢相信，吵着让秋父接电话，那边却“啪”的一声挂断了。

回到家里，秋母一下子歪到炕上，就起不来了，断断续续的病了有大半年，等身子慢慢好了之后，性情却彻底变了。

她不再是秋秋印象中，那个勤劳爱洁、爽快泼辣、疼爱女儿、热爱生活的母亲了，她开始把钱财看得极重，家里所有的钱都存在自己的名下，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什么都不如钱靠得住。”

秋秋不再有零花钱，相反，秋秋要吃饭睡觉，必须拿钱来换，没钱就没饭吃，没地方睡觉，甚至连家里钥匙都被收走了。

这时候，秋秋已经快小学毕业了，班主任看秋秋可怜，让她在自己家住了大半年。后来，班主任去了德国，秋秋也上了初中，从此之后就开始了浮萍一样的漂流生活。

秋秋从小学习就好，学校里的课本发下来翻一遍，也就懂个**不离十了，上午在学校里上课，下午就跑到外头去打工，年纪小正规单位也不敢用她，她就拎着个水桶，上街边给人家擦车，再不就推个冰棍儿箱子走街串巷卖冰棍儿。晚上要么交钱回家住，要么就住同学家，老师同学也知道秋秋家里的情况，那个年代的人也比较善良单纯，都愿意收留秋秋。

雪城十三妹就是那个时候叫响的，出去打工难免和街面上的三教九流有各种各样的接触，秋秋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朋友来了有好酒，要是来找茬的，就锤子伺候。久而久之，倒是交了几个有义气的朋友。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高三，秋秋正式收山，专心备考，最后考上了省城的师大，之所以选师范类，是因为师范大学学费最少，而且还发补助。

这时，秋母早就已经下岗，当年看起来还不算少的钱，眼看着如今却不大够用了，秋母干脆把房子租了出去，自己搬进乡下秋秋外婆当年的老房子，钱则都找人放出去吃利息。

秋秋出发去报到的时候，秋母没有出现，她说；“我养到你十八岁，已经完成任务了，你以后怎样，和我没有关系，至于上大学，是你自己要上的，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秋秋看着母亲苍老的面容，她其实还不到五十岁，却已经满头白发，这些年，自己活得苦，母亲恐怕活得更苦，苦得走不出心中的阴霾，只能紧紧抓着手中的钱，自我封闭，自我放逐。

秋秋拉着行李，一去不回头的走了，每年回来一次，远远的看看母亲，就又默默的离开。

这么多年以来，父母是秋秋心中永不可触碰的雷区，如今却在此时此地，被这个倭国女人旧事重提，秋秋眯起眼睛，口气也生硬了起来，“山口青子小姐，我想你搞错了，我没有父亲，我的父亲三十年前就已经不在了。既然已经缺席了三十年，那么如今，他也没有再复活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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