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魔王侦查敌情

夜风呼啸而过，干燥的风卷起尘土与腐败的气息，贫瘠的泥土上再也没有生命的踪影，只剩下锈色的行列和形似兽头却在喷吐腐败锈雾的史莱姆团。

全副武装的老将屹立在行列与史莱姆大团的中央成为它们中间的分割线，他警惕地看着前方，同时用自己腐败的眼看尽腐败的终末。

在战场的混乱里腐败更能汲取养分，腐败眷属们或许忘记了思考，但那制造腐败散播福音的使命却不曾忘记。

在这片荒原上腐败眷属们早已分不出彼此，最先发生变化的是军队驱使的兽群，它们化作一团团只知道吞噬和喷吐的史莱姆在地上蠕动。

老将的白发在夜风中飘零，他看向士兵的行列，士兵们的意识确实比野兽们强上不少，但在腐败的长期影响下行列已没有了最初的纪律。

就像起先还能团结一致的兽群，腐败士兵们内部的混乱迟早会来，若是最后会变成一个个泥巴似的史莱姆团，倒不如早点寻求解脱。

可想要将自己的意识从一团朦胧中挣脱出来并不容易，就算想解脱，腐败之下死亡更是难求，更别说，他们都是从长眠中让腐败叫起来的。

老将拽着最近的腐败士兵准备离开，他判定行列中已无还能保持独立意识的士兵在。

早先他和队伍里还算清醒的军士推测过他们滞留在此的结果——

它们迟早会开始互相吞噬的内乱，对腐败来说只要能够汲取力量，哪怕同是眷属也应当成为彼此的食粮。

至少眼下他们还没有全部沦陷。

士兵手里还拿着破损的军旗，他紧紧抓住旗杆，仿佛那是他手中最后的救命稻草，“将、将军？”

士兵已经看见，他身后的那些同僚们，腐败眷属们就像发了疯似的见了谁就咬，完全不像是能够沟通的样子。

士兵再次将旗帜举过头顶，艰涩地开口道：“将军，您该守着眷属军团，尊主的指示已然下达，下一场战争还等着您的指挥。”

老将放开士兵，本以为这位固执的执旗手还将军国牢记在心，未曾想他的理智让他只记得尊主，却不记得生前效忠的究竟为何。

老将替他也替未来的自己感到可悲，“士兵，告诉我，你还记得你的家乡吗？”

执旗手陷入沉思，随后坚定地仰头回答道：“我已经好多年没回去了，只记得一望无际的麦田在微风中摇曳……对了，风！临近傍晚家乡的风总会一改和煦变得狂野，风车村的村民总会在这个时候停工收帆，磨坊会将磨好的粉装进麻袋，车夫再连夜送到大城市里。”

“但是将军……我出来得太久，连家乡的名字都忘了……您还记得您的家吗？”

士兵试图从老将的头盔缝隙中窥出些什么，但他失败了，面甲将老将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只有胸铠上变质破损的金属部分透出腐败的内里。

老将原本指望这个问题能激发士兵的意志或者求生欲，他缓缓道：“我印象最深的是家乡附近的森林，每当光明神的照拂从地平线上消失时，就会有奇怪的浓雾笼罩在林间，于是我们称呼它为灰烬林地，不过后来证实里面藏着座法师塔，那雾多半是里面的法师搞出来的。”

“士兵，我的家乡和你的家乡很像，她靠近海岸线常年沐浴在和煦的微风中，到了夜晚海风便会一改常态，风车点缀着这座城市的天际线一直延伸到田野尽头再与广袤的林海相接。”

老将有些伤感了，他想说，也许他们就是同乡人，毕竟是从同一处战场坟地中让腐败拉起来的，说不定生前还有些什么绕来绕去的亲戚关系。

士兵突然想起来什么激动道：“将军！我说的应该和您说的是一个地方，但那不是我的家乡，应该是我述职的城市！啊这，那我、的家、又在哪里……”

老将不再言语，只看着士兵空洞的干尸脸上慢慢渗出锈色的腐败，随后他放下旗帜将一切都抛在脑后，向着他现在的归宿走去。

老将重重叹了口气，执旗手看身形还是个孩子，当他放下这份职责后，作为人的意志也就彻底散了。

“啊，看着好脏真不想下去……”

执旗手的头顶传来一声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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