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蝉鸣虽鼎沸如旧,却已是强弩之末。
被沉寂浸透的两人离开了熔炉般火红炽烈的花月楼,只不过有别于来时的路——他们堂堂正正地从大门离开了。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行至一处灯笼架,孟楚景如是道,却并不直视身旁之人。
“你要把我丢在这吗?因为不想付钱?”林晴疏直截了当地询问,与她将自己身份藏着掖着的姿态迥然不同。
十分钟前,他们因命运的捉弄,与蔡四娘在楼梯上照了面。彼时的林晴疏见对方一见自己就面色铁青,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登时回忆起孟楚景先前所言——花月楼有位蔡四娘打算谋害她。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唯一的必杀技就是真诚。
当听见这妇人下令要抓住自己后,林晴疏一下跪倒在地,屈膝速度比上辈子新入职时闯祸更快:“那日是我吃多了酒,搅扰了夫人生意,今日特寻至此处,当面赔罪。若夫人始终不得消气,他日,我兄长必厚礼相送,聊表心意。”
不过毕竟膝下有黄金,她倒也没真跪,靠着裙摆遮盖,一侧膝盖倔强地抬着,强颜欢笑掩盖吃力。
孟楚景一时还没悟到她话中深意,却见面前蔡四娘和几名手下的目光缓缓从林晴疏身上落至自己,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姑娘既如此诚心,再多苛责倒成我的不是了,”听闻“厚礼”二字,蔡四娘面色和缓了些,想着既然已经失去的无法再得到,便要将眼下的牢牢抓住,忙迎上前去扶起林晴疏,“只是不知姑娘究竟何人,家住何处?空口无凭,总不能叫我再当回冤大头不是?”
“我兄长,春叙街,释忧馆掌柜是也。”林晴疏朝孟楚景的方向摊了摊手,丝毫不理会头顶斜来的质问目光。
蔡四娘觉得此地耳熟,怔愣了片刻,倏尔一拍手道:“释忧馆?就是那个月前新开的香料铺子?我这楼里的姑娘们素日离不开脂啊粉啊香料的,先前有人得了一种叫‘香水’的奇物,不似寻常粉末香料,倒似来自天上的圣水一般,看着澄澈透亮,只要一打开,香味便能盈屋,真是了不得的东西,没想到竟是二位的家产……”
香水?作为吹嘘者,林晴疏倒是受了震惊。
这三个穿越者……他们居然连香水都带来古代了吗?甚至还正大光明地售卖?
要发财了,暂时当不了侯府小姐好像也没事。
这是林晴疏的第一反应。
“我不是掌柜,她也不是。我们只不过在那儿帮工,每月得五两银子工钱,要钱没有……”孟楚景拧着眉头,强忍林晴疏狠掐自己后背的提醒,“不过如果需要香水的话,倒是可以送你几瓶。”
闻此言,蔡四娘虽因没能结识富贾而略略失落,但想到可以索得那些稀罕物件,立马转圜了刹那的失落,戴上一副谄媚笑脸:“如此甚好。只是,不知公子可否将名字相告……”
“我还有急事,先行告辞。”
孟楚景没再陪着多演些什么,转身便离开,将林晴疏留在阶梯处,任她和蔡四娘大眼瞪小眼,最后只能也讪讪告辞。
“我不是真要你们出钱替我摆平,暴露你们身份也不是想给你们添堵,只是既然你们要调查这花月楼的案子,就不能和这里的主事人撕破脸皮。再者说,若彼此之间多走动,一来二去,不是能探听到更多消息吗?”林晴疏站在灯笼架旁,对着面前的背影解释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她也有自己的算盘。
和这群穿越者相处已有两日之久,可对于他们所谓的“救命之恩”,林晴疏实在找不到蛛丝马迹,更别提摸清这群人穿越来此的别的目的。
就算他们不是绑架自己企图勒索的歹徒,这样神神秘秘的行事作风也实在令人难安。
她只是不想回到现代过那样做牛做马的苦日子,想在古代过完安稳富贵的一生。既然现在横遭阻碍,她所能做的就只有摸清身边人底细,等他们修好时光机器,带她回七年后,重新得到侯府千金的身份。
可她现在别无突破之口,只能装傻充愣,引来一些外部力量,如同站在荆棘丛中的人急需拿砍刀先破出条路来,才能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儿走。
花月楼就是她开路的砍刀。释忧馆与外人之间羁绊越深,秘密就越难藏住。
可惜孟楚景一番话,打破了她的谋划:“我不在乎身份是否被透露。释忧馆本就是开门迎客的地方,我们既然敢这样做生意,便定然有隐瞒身份的方法。我只是不喜欢在事情未见结果以前旁生枝节。”
他顿了顿,看林晴疏一脸不解,继续道:“你现在生死不明,在我找到你的那一刻,未来的那个你或许已经死亡,如若是这样,那么现在的你,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逃出生天。”
“我现在要回去了,希望还能见到你。”
林晴疏脑子一时有些没转过弯来,却见孟楚景将时光钟的分针往后拨了二十分钟,然后如白雾一般消融在空气中,才意识到原来这就是时光钟制造的穿越法。
然后她想起指南里提到的“不可随意改变涉及生死之事”——也就是说,自己现在随时可能被路过的某个酒鬼误伤,或是被从不知何处射来的箭中伤。
她这才理解了孟楚景刚刚的反应。心事重重的沉默是他对也许即将死去之人的怜悯。
————
照朝,崇光七年,阴历七月的夜总算比白天的烈日灼灼温柔。
一片虫语声中,一个黑影快步走向御书殿,确认四下无人后轻叩殿门,小声禀明身份,得屋中人允准后将门轻轻推开,鱼一般滑入屋内,反身飞速插上门闩。
“情况如何?”秋耀还没来得及行礼,坐在殿中央的皇帝周煦也还没开口,倒是恭王周纵北神色紧张地迎上前来询问。
恭王几绺碎发荡悠在额前,一如年少时的不羁,只是往日来去无牵挂的潋滟目光,此刻被忧心之色晕染。他身披一身墨色夜行衣,与这散发正气的皇宫格格不入,但因挂心某人,他也顾不得王室体面。
如此打扮,只为避开太后与华自横的耳目,潜入宫中与周煦商议。
周煦见自己这皇叔似是比自己还揪心,欲言又止,剧烈的咳嗽闯出喉咙,弓起单薄身躯的模样好似被狂风压弯的劲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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